对炉石宣战？深度解析英雄联盟卡牌《Legends of Runeterra》游戏设计

进度停滞和平衡性补丁

Yip和Jew还谈到了人们比较关注的游戏进度停滞问题，这在很多卡牌游戏里都出现过。对于拳头公司来说，这是很好的问题：《炉石传说》和《万智牌》都是通过更为频繁的内容更新来解决。新卡牌发布一个月之后，玩家们通常可以找到所有的强势卡牌，这时候核心玩法就会陷入停滞，因为玩家们已经没有新东西可以发现了。

Runeterra则通过多种方式解决这个问题：首先，他们严格限制了玩家获取卡牌的频率，包括限制玩家消费；其次，拳头公司通过常规平衡补丁的方式确保核心玩法在被所有人全部了解之前就做出改变；第三，确保玩家获得的每一张卡牌都是有用的。对于卡牌获取限制，我们会在变现部分详细说明，但在这里，我们可以先来说说其他两个方法。

创造元游戏（在指定游戏虚构环境之外发生的，任何与游戏相关的事情）

频繁的平衡性补丁是把双刃剑，尤其是在考虑玩家获取卡组速度的情况下。很明显，Runeterra是一款数字游戏，如果拳头公司对卡牌的调整过多，比如对卡牌的削弱过大，就会带来很多的衍生问题。

当你创作了一款卡牌游戏的环境之后，但发现A卡组比你想象的更强大，所以你要削弱它，然而游戏环境往往会以不可预测的方式发生改变。A卡组可能是最强的卡牌，让其他卡组显得相形见绌，不过，如果只是削弱A卡组，那么很容易让其他卡组变得太强大，而这些情况可能是你在创作游戏环境的时候没有预测到的。所以，结果很可能是，A被削弱之后，B卡组又变得太强大，同样需要削弱，进而引发连锁反应。

创造一个让很多卡牌看起来都很强大的环境，似乎是拳头公司给出的解决方案，这些卡牌都可以被拆分，而且都可以变成更弱的组合，实际上这样做还可以降低玩家收集卡牌的紧迫性。

这个问题并非不可避免，毕竟，拳头公司可以通过频繁的平衡补丁来解决。但是，这样对Runeterra策划的压力是巨大的，他们必须用可预测的方式创造内容，而且最大化游戏乐趣。另外，对于玩家们而言，一旦收集了所有卡牌，选择使用哪个卡组也是具有挑战的，持续变化的元游戏同样带来了困难。如果卡特琳娜在某周称为最强的卡牌，玩家用了一段时间获得了这张卡，但还没有来得及用，卡特琳娜就在随后被削弱了，哪怕是把其中的消耗返还给玩家，这也是令人沮丧的，因为玩家失去了在被削弱之前尝试搭建卡组的机会。

这种玩法可以吸引谁？

了解玩家动机最准确的是Quantic Foundry，他们调研了数十万玩家来了解用户玩游戏的原因。简单来说，玩家们主要有三种类型的动力：

动作社交类，由兴奋和竞争驱动，这部分玩家喜欢《皇室战争》或者《英雄联盟》类似的游戏；

成就掌控型，由策略和进度推动，这部分玩家喜欢《AFK Arena》、《万智牌》以及《炉石传说》这样的游戏，也是最有可能喜欢Runeterra游戏的用户群；

创作沉浸式，由探索、故事和奇幻驱动，这部分玩家喜欢《奇迹暖暖》以及《我的世界》之类的游戏。

总的来说，卡牌游戏里的卡组玩法比较吸引的是成就掌控型玩家。他们喜欢分析元游戏并创造新策略。还有一部分创作型玩家只喜欢打造新卡组来展示自己的创意，另一部分则用自己喜欢的角色打造卡组。拳头公司希望大量的喜欢《英雄联盟》某个角色的玩家可以在Runeterra里探索卡组设计。

然而，由于Runeterra的玩法特别专注于最大化小决策带来的影响力，实际上该玩法对于探索型玩家的吸引力不足。如果游戏内的决策起到的作用少一些，卡组打造的作用就会更大，这在很多RPG手游里比较常见，通常输赢完全取决于玩家的团队组建，而非玩家使用角色能力的顺序决定。

Runeterra的玩法吸引最主要的人群是成就掌控型玩家，对于这部分玩家而言，拳头公司通过限制玩家获取卡牌频率的方式给卡组打造带来了挑战，掌控型玩家不希望自己的策略选择受到过于严苛的限制。

他们希望所有的工具都可用，另外，由于卡组列表在卡牌游戏里可以很容易被复制，掌控型玩家在卡组打造技巧方面投入的努力并不多。他们总可以从网络找到最佳卡组推荐，如果他们自己打造了足够强悍的卡组，其他人会抄袭，所以他们认为在这方面投入太多精力并不值得。

Quantic Foundry用图表的形式画出了不同的游戏动机：

你可以看到三个比较密集的分组，创作驱动玩家在左侧最下方，成就型玩家在右侧最上方，动作社交型玩家在右侧最底部，可以明显看出三种类型的玩家差别很大。Quantic Foundry也建议开发者们通过提高曝光率把不同类型玩家聚集起来，但Runeterra并没有使用探索玩法最大化消耗《英雄联盟》IP，而只是把它当做一种曝光方式，这样，玩家们对于游戏的探索越深，他们就可以从社区和竞争中得到更多体验，而社区则是手游的生命线。

拳头公司应该选择一个主要目标人群，无论是看重游戏内细微选择的掌控型还是强调卡组建设的探索型，都可以选择其一来优化元游戏。

游戏变现设计

我们开篇不久的时候提到，拳头公司认为大多数的卡牌游戏收费系统都太过昂贵，而且认为其他卡牌游戏的元游戏很快陷入了停滞阶段。他们认为，两种因素结合到一起，比如让玩家快速付费获得想要得到的卡牌，这样他们就可以迅速知道哪些卡组是最强的。一旦最强策略被确定之后，玩家们就会不再尝试新卡组，元游戏就会立刻停滞。

因此，拳头公司认为，如果玩家不能付费买到无限制数量的卡牌，那么Runeterra就可能有更多的乐趣。该游戏采用了免费模式产出新卡牌，玩游戏可以得到经验，这些经验可以被用于游戏的某个区域，区域奖励更像是免费的Battle Pass，你可以免费得到该区域势力的卡牌。这种做法的聪明之处在于，卡牌成为了廉价的内容奖励，想要获得所有六个区域的卡牌是有限制的，这让内容消耗被限制在可控的水准上。不过，这并不是普通的Battle Pass，区域奖励不是分季度出现，而且也不可付费购买。

玩家们每天都会接到一个任务，同样也可以得到经验奖励。每周还可以开启Vaults，而且根据当周玩家得到的经验计算奖励，这里我们无法给出准确的奖励数字，但拳头公司很明显是希望让玩家觉得他们在卡牌收集投入的努力是有意义的，哪怕是不付费的玩家。

单卡获取

在Runeterra游戏里有两种货币可以获得卡牌，分别是碎片和万能卡。碎片类似于《炉石传说》里的奥术之尘，每张卡都有不同数量的碎片消耗，玩家可以用碎片合成特定卡牌，稀有度较高的卡牌需要的碎片更多。但和《炉石传说》不同的是，卡牌却不能反向拆解为碎片。如果你开到了第四张同样的卡牌，则直接获得25（普通）或75（稀有）碎片。如果你开到第三个champion或者史诗卡，则可以随机得到一张未拥有的同等级卡牌。如果你集齐了所有史诗级卡牌，那么第四张将会以300碎片的形式返还，champion卡可以得到1000碎片。

万能卡和《万智牌：竞技场》当中的万能卡作用类似，它们也有稀有度的分别，而且可以替代同等稀有度之下的所有卡牌。

玩家们可以通过游戏的方式获得一些碎片和万能卡，但你可以通过付费的方式获得万能卡。然而，游戏内商店每周只提供三个史诗级万能卡和三张champion万能卡的购买，此外还可以购买6张稀有和6张普通万能卡。技术层面来说，玩家们可以付费购买金币，金币用来购买万能卡，所以玩家每周可以购买100美元价值的金币，但能够直接买卡的却只有13美元。

付费买金币的比率提高了玩家的消费额，当然，一次性购买如此之多的金币可能并不是全无道理，但对有些玩家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每周消费20美元的玩家们反而可以消费大约14美元，利用率反而更高一些。

拳头游戏的S

拳头公司可以通过Runeterra向数百万玩家进行交叉推广，而且，只要他们不在《英雄联盟》停止付费，如果其中一部分每周在这个卡牌游戏里投入13美元，也意味着相当可观的收入规模。不过，对于手游而言，最大化玩家消费仍是带来高收入的关键因素，因为玩家们对于消费价值是有自己认知的。如果可以让用户消费更多的资金，那么拳头公司有望拿到更高收入，不过，很明显Runeterra并不会学习其他卡牌游戏那样抽卡包。

在交叉推广方面，拳头公司最近还在《英雄联盟》客户端推出了云顶之弈玩法，后者是一个更偏成就掌控型的游戏，它与Runeterra的交叉推广或许有更大的意义。

定制化道具

拳头公司还计划在Runeterra当中销售皮肤，每个玩家都可以免费得到一个放在桌面角落的皮肤，但该公司已经宣布，未来会销售不同背景的桌面，还包括更多卡包皮肤、宠物等等。大多数的卡牌游戏都提供类似的定制化道具，包括动画卡牌。但据我们所知，没有一款卡牌游戏可以单凭皮肤得到大部分收入。

同样需要注意的是，《英雄联盟》本身也是少数通过皮肤和游戏内容道具获得主要收入的游戏之一。大多数的游戏都售卖皮肤和道具，但通常来说，大多数游戏的收入都来自于某一个方面，比如《堡垒之夜》收入大多数来自皮肤、《皇室战争》收入主要来自内容。很少有游戏可以通过两条腿走路拿到上亿美元的收入。

或许，拳头公司认为他们可以像在《英雄联盟》里那样，让玩家们在购买道具的同时也购买皮肤。但我们发现，《英雄联盟》的定制化道具对于每个英雄都是独特的，玩家们不可能把一个皮肤用在所有的英雄上。而在Runeterra里，一个皮肤却可以用在所有的桌面、宠物或者是卡包展示上。

总结

很明显，Runeterra的灵感来自多个顶级卡牌游戏，而且被认为是《炉石传说》的最大竞争者。很多方面来说，该游戏与《炉石传说》相比都是反其道而行之，比如去掉了昂贵的抽卡包、降低了玩法的随机性，并提供了更频繁的内容更新保持元游戏的活力，所有的问题实际上都是《炉石传说》社区非常关注的。

但是，虽然Runeterra解决了不少前人留下的问题，但同样有可能给自己带来重大的失误：

问题1：目标用户不匹配

虽然拳头公司所做的改变在理论上是合理的，但研发团队始终应该注意目标用户不匹配的问题，比如掌控型的玩家希望付费购买所有的游戏内容，而创作和探索型玩家则喜欢拳头游戏在Runeterra所做的打造卡组的挑战。

Runeterra最主要吸引的是成就掌控型玩家，对于他们来说，拳头公司给出的卡组打造挑战限制了玩家获取卡牌的速度，这会带来挫败感。掌控型玩家不希望自己的策略选择受到硬性限制。

所以，拳头公司应该有更明确的用户群选择，要么为了掌控型玩家增加游戏内微交易，或者为了探索型玩家而更强调卡组打造和元游戏优化。另一方面，你可能会说，Runeterra可以给《英雄联盟》带来玩家数的增长，甚至让不喜欢玩MOBA的玩家进入英雄联盟大IP生态之中。

问题2：严格控制的变现方式

前面说到，拳头公司认为大多数的卡牌游戏都太“氪金”，而且认为这个原因导致了游戏进度过早陷入瓶颈，所以严格限制卡牌消费的做法是业内少见的，如果你不买皮肤，那么每周最高消费额只有13美元，如果不能让更多的玩家消费，那么Runeterra有可能面临收入压力。

Supercell旗下游戏收入曲线

但是，如果专注于少数大R，则很难避免收入下滑的问题，比如Supercell的《荒野乱斗》和《皇室战争》，以及很多的免费游戏，都会出现阶段性的收入下滑。所以，至于拳头公司的这个决策究竟如何，我们无法猜测。

拳头公司对自己的定位是以玩家为中心的游戏公司，降低玩家的平均消费，很明显是为玩家着想，不过，至于这个策略能否像《英雄联盟》一样奏效，只有时间可以给出答案。